我是茂名人,去了一趟仁化,不得不说,仁化比网上评价的还要好

发布时间:2025-10-27 18:04  浏览量:5

作为土生土长的茂名人,看惯了南海的潮起潮落,听惯了粤西的渔舟唱晚,总以为山水无非是家乡那般的温润柔婉。直到坐上北行的高铁,三个小时便踏入仁化的地界,才知岭南的山水里,还藏着另一番厚重与灵秀——这地方,比网上零星的评价,实在好得真切。

第一站没奔着热闹的景区入口,径直往丹霞山的长老峰去。清晨的雾还没散,沿着石阶往上走,脚下的石板被岁月磨得温润,沾着晨露,踩上去脚心发凉。转过一道山弯,忽然撞见一片红石崖壁,硬生生横在眼前。那石头不是寻常的青灰,是沉厚的丹红,像被千年的日头烤透了,又被山间的雨水浸得暗润,崖壁上的纹路一道叠着一道,是水流冲刷的痕迹,也是风蚀的印记,像老人脸上刻满的故事。

我下意识伸出手,指尖贴在石壁上,糙拉拉的触感里裹着土气的凉,竟像能摸到亿万年的光阴。同行的山民说,这丹霞石是“石头里长出来的胭脂”,晴天才见真容。果然,走了半个时辰,雾慢慢散开,阳光斜斜地落在崖壁上,丹红里透着橘黄,连石缝里钻出来的灌木都染了层暖光。爬到观日台时,风从山谷里涌上来,带着松针和野菊的香气,比家乡的海风少了些咸湿,多了些清冽。往下望,群山连绵,红的石、绿的树、青的谷,层层叠叠铺展开来,像一幅没干透的水墨画,浓淡相宜,却又透着一股子硬朗的劲儿。

沿着步道往阴元石方向走,路上遇见几位挑着竹篮的阿婆,篮子里装着野茶和山稔子,见人便笑着递上一把。阿婆的口音带着客家话的软糯,说“这山的东西,都是自然长的,不掺假”。我捏了一颗山稔子,果皮带着涩,果肉却甜得纯粹,汁水顺着喉咙往下淌,竟尝出了山野的本味。路过一处山泉,泉水从红石缝里渗出来,滴在石槽里“叮咚”响,山民们都捧着双手接水喝,我也试了试,凉丝丝的,带着淡淡的甘味,比城里的矿泉水清冽多了。

午后坐竹筏游锦江,竹筏是老木头做的,推离岸边时,船桨搅得水面泛起层层涟漪,把两岸的红石倒映得支离破碎。船夫是个黝黑的老汉,手里的桨划得不急不缓,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客家小调,调子跟着水流起伏。他说“锦江是丹霞山的魂,水绕着山走,山护着水行”,说话间指向远处的一座山峰:“那是僧帽峰,你看那形状,像不像和尚戴的帽子?”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,果然见那山峰圆顶宽檐,立在水边,竟真有几分禅意。

船行至一处峡谷,两岸的红石崖壁陡然收紧,阳光只能从崖顶的缝隙里漏下来,在水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崖壁上长着许多垂下来的藤蔓,绿得发亮,偶尔有几只水鸟贴着水面飞过,翅膀扫起的水花落在竹筏上,凉丝丝的。船夫忽然停了桨,指着崖壁上的一道痕迹说:“那是古栈道的遗址,以前山里人就顺着这个往山外走。”我凑过去看,只见一道浅浅的凹槽嵌在石壁上,被岁月磨得光滑,仿佛还能看见当年挑夫们踩过的脚印,听见他们的喘息声混着水声,在峡谷里回荡。

离开丹霞山,第二站去了双峰寨。车子驶进村子时,远远就看见那座土黄色的寨堡立在田野中央,四方四正,像一头蛰伏的巨兽。寨墙是用黄泥和糯米浆夯成的,厚得惊人,墙顶上长满了杂草,风一吹就晃,像老人头上的白发。寨门是厚重的木门,上面钉着密密麻麻的铁钉,门板上有几道深深的凹痕,讲解员说那是当年战乱时留下的弹痕。

推开木门,“吱呀”一声响,像是唤醒了沉睡的历史。寨内是四方的天井,阳光从头顶洒下来,落在青石板上,映出斑驳的影子。四周的房屋都是青砖灰瓦,屋檐下挂着些老旧的农具,竹篮、蓑衣、犁耙,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。有几位老人坐在天井边的石阶上晒太阳,手里搓着草绳,见人来了,只是淡淡地笑,不说话,却让人觉得亲切。

走到寨墙的炮楼边,扶着斑驳的土墙往上爬,墙面上能摸到凹凸不平的夯痕,那是当年工匠们一锤一锤砸出来的。炮楼的射击孔很小,透着黑,往里望,能看见里面的木质结构已经有些腐朽,却依旧坚固。站在墙顶上,风一下子大了起来,吹得头发乱飞。往下看,寨外的稻田一片青绿,稻穗沉甸甸的,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,鸡犬相闻。讲解员说,这双峰寨守了村子百年,躲过了战乱,护过了百姓,这夯土墙里,藏着客家人的坚韧。我摸着墙上的弹痕,忽然觉得那冰冷的泥土里,竟裹着滚烫的人心。

第三站去了石塘古村,村子藏在群山之间,沿着石板路往里走,两旁的老房子都是青砖黛瓦,墙头上爬着绿萝,门口摆着些腌菜的坛子,透着浓浓的烟火气。村里的石板路被踩得油亮,曲曲折折,像一条长长的带子,把家家户户连在一起。

路过一座祠堂,门口的石狮子已经被岁月磨得没了棱角,祠堂的木门上刻着精美的木雕,花鸟鱼虫、人物故事,都刻得栩栩如生。推开门进去,里面很安静,阳光从天井里漏下来,落在供桌前的香炉上,香烟袅袅。一位白发老人正在擦拭供桌,见我进来,便笑着招呼:“随便看看,这祠堂有几百年了,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。”老人说,村里的人都姓林,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,祠堂是村里的根,逢年过节,大家都来这里祭拜祖先。

走到村子深处,遇见一位晒谷的阿婆,她坐在竹席边,手里摇着蒲扇,谷粒在阳光下金灿灿的,散发出淡淡的米香。阿婆见我好奇,便抓了一把谷粒递过来:“这是今年的新谷,晒干了就可以碾米了,我们这儿的米,香得很。”我捏了几粒谷粒,硬邦邦的,带着阳光的温度。阿婆说,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,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,守着这些田地和老房子。说话间,几个孩子背着书包从身边跑过,笑着闹着,给安静的古村添了几分活力。

村里有一家酿堆花米酒的老作坊,门口飘着浓浓的酒香。作坊的主人是位中年汉子,正在蒸糯米,大锅里的糯米冒着热气,香气扑鼻。他说,石塘的堆花米酒是祖传的手艺,用本地的糯米和山泉水酿造,要经过多道工序,酿出来的酒入口绵柔,酒花堆在杯口,久久不散。汉子给我倒了一小碗,我尝了一口,酒香醇厚,带着淡淡的甜味,顺着喉咙往下淌,暖乎乎的。他说:“我们这儿的酒,不掺半点假,就像我们这儿的人,实在。”

最后一站去了夏富古村,村子坐落在锦江边上,被群山环绕,像一颗藏在山谷里的明珠。沿着江边的石板路往里走,江水清清的,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,岸边的古树垂着枝条,拂过水面,泛起层层涟漪。

村里的码头停着几艘老船,船身是老木头做的,已经有些发黑,船桨靠在船边,带着淡淡的木头香。几位妇人正在江边洗衣,棒槌捶打衣服的声音“咚咚”响,混着江水的流淌声,像一首动听的歌谣。一位洗衣的妇人见我过来,便笑着说:“姑娘,要不要尝尝我们这儿的河鲜?刚捞上来的,鲜得很。”

走到村子的老街上,两旁的老房子都是吊脚楼,楼下是商铺,楼上是住家。街上有几家卖小吃的摊子,炸鱼干、灰水糍、艾糍,香气扑鼻。我买了一个灰水糍,外皮软糯,里面的馅料是花生和芝麻,甜而不腻,带着淡淡的草木香。卖小吃的阿婆说,灰水糍是用本地的稻草烧成灰,滤出灰水,再和糯米粉混合做成的,是小时候常吃的味道。

爬到村后的小山上,往下望,夏富古村像一幅画,锦江绕着村子蜿蜒流淌,红的石、绿的树、青的水、白的屋,相映成趣。风从江面上吹过来,带着水汽的凉,比山里的风更柔。远处的丹霞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,像仙境一般。有几位村民正在山上砍柴,斧头砍在树干上的声音“笃笃”响,回荡在山谷里。他们见我过来,便笑着打招呼,问我是从哪里来,语气亲切得像家人。

离开仁化的那天,天很蓝,云很低,像贴在丹霞山的红顶上。坐在高铁上,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群山,心里竟有些不舍。我忽然明白,仁化的好,从不是网上那些零散的打卡照片能说尽的:是丹霞山红石里藏着的亿万年光阴,摸上去有土气的凉;是锦江竹筏上船夫哼着的小调,混着水声的柔;是双峰寨夯土墙里裹着的客家人的坚韧,触得到人心的暖;是古村里飘着的米酒香和烟火气,尝得到生活的本味。

作为茂名人,看惯了家乡的海,却在仁化的山水里,读懂了另一种岭南风情。这里没有喧嚣的商圈,没有刻意的网红打卡点,只有自然的肌理、历史的痕迹和最实在的人间烟火。原来从茂名到仁化,不止三小时高铁,是从海边的温润,踏入了一片藏着厚重与灵秀的土地。

下次再来,要慢慢走,慢慢摸,慢慢听,慢慢把这丹霞石的凉、锦江风的柔、古村酒的香,都记在心里。仁化这地方,值得人用时光去细细品味。